“你的父亲真的是被污蔑的吗?”陈近南冷笑一声,声音同样传到全场每一个人耳中,陈近南口中说出的话可不比一般人,转瞬之间,喧闹无比的会场立时寂静下来,只剩下樊雷寅胆战心惊的哭喊,“陈总舵主,难道你也相信那些吴三桂走狗散播的谣言吗?”
“是不是谣言,一会便知!”陈近南冷哼一声,举起刘大麻子从樊应德家偷出来的帐本喝道:“樊雷寅,我问你,这本帐是不是你们樊家的帐本?”樊雷寅迟疑了一下,看清那帐本后惊讶的答道:“是我家的帐本!只是不知道陈总舵主是从那里得来的?”而跟在樊雷寅后面的孔四贞等人心知不妙,恨不得一脚踹死樊雷寅之余,赶紧慢慢退后,随时准备跑路。
“既然你承认就好,那这本帐薄上记了些什么呢?”陈近南顺手翻开一页,当众念道:“康熙七年四月二十六,买良田五百六十五亩,支出购地银二十两——呵呵,二十两银子买五百多亩良田,你们樊家还真会做生意啊。”
“陈总舵主,这件事我们查了,那是樊应德派人杀了土地原来的主人,又给河间府知府送了一千两银子和两个黄花闺女,那个狗知府才帮樊应德随便抓了几个人顶罪。”刘大麻子大声叫道。他和陈近南的话说完后,会场便‘轰’的一声炸开了,刚才还气势汹汹想要给樊应德报仇的江湖群豪掉转枪头,争先恐后的对樊应德破口大骂起来,“妈的,二十两银子买五百多亩土地,亏他给得出这个价格!”“和鞑子的知府勾结,该死!”“娘的,看来这些纸写的肯定是真的了!”
“各位英雄先别慌,后面还有一条也很有趣。”陈近南又翻开一页,大声念道:“康熙八年六月十五,收细丝官银一万五千两,足金锭一千五百两!”陈近南又笑道:“各位英雄可能有所不知,这细丝官银乃是鞑子皇帝内务府特别铸造了,专门发给鞑子旗人的月俸银和用于修造宫殿之用,市面上很少有大额流通,即便流入民间也会被重新铸造成杂银以增加重量,而樊家一口气收到一万五千两这种鞑子内务府专用的细丝官银,不知道这期间会有什么蹊跷?”
“鞑子的十三衙门由内务府直接拨银,他们出手的银子可都是这样的官银。”吴远明大声补充道。但吴远明得意之下有些忘形,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声音,习惯的用在北京所说的经腔,这下不光是孔四贞、伍次友和李雨良等人听出这声音觉得熟悉而心生怀疑,沐萌更是如遭雷击,瞪大了眼睛盯着吴远明若有所思。就连郑莘也有些怀疑的瞪着吴远明,心说这臭淫贼的口音怎么和平时不同?
陈近南瞟一眼吴远明,又转向江湖群豪大叫道:“各位江湖同道,在昨天下午,有人冒充吴三桂走狗袭击樊府,骆马湖的刘英雄有勇有谋,为探明事情真相,设计擒到一个冒充吴三桂走狗的人,大家只要听完他的口供,就能明白樊府的官银是从何处得来的了!”说罢,陈近南向刘大麻子拱手道:“刘英雄,请你将那个冒充吴三桂走狗的人带出来对大家说几句。”
“好勒。”刘大麻子最喜欢听恭维话和出风头,被名震天下的陈近南当众一夸自是不知道天南地北,忙不迭的将那陈十三提溜到面前,单手将他举过头顶,大吼道:“快说,敢说一句假话,老子宰了你!”陈十三命悬他人之手,只得扯开喉咙大叫道:“各位江湖上的好汉,樊应德家的官银是我亲自送给他的,我奉了十三衙门主管孔四贞格格的命令,用这些银子和金子收买樊应德,让他出面组织这个杀龟大会……。”
陈十三正叫喊间,陈近南忽然纵身跃到半空,探出二指在陈十三咽喉处一夹,夹住一支电射而来的袖箭,身不落地顺手又反掷回去,只听得一声惨叫,按伍次友指点偷袭陈十三的李雨良捂着右肩退后几步,而伍次友早混进人群溜远了。不等李雨良做出反应,她立即被上百名江湖人物包围,一阵打斗后被制服,按住双肩押到陈近南等人面前。
“你是谁?为什么刺杀这个人证?”陈近南淡淡的向李雨良问道。被反扣双臂压弯腰的李雨良扭开头,倔强的答道:“要杀就杀,休要多问。”
“她是我们十三衙门前任主管胡宫山的师妹,康熙皇帝老师伍次友的情人李雨良!”陈十三死里逃生后也铁下了心背叛清廷,指着李雨良大叫道:“她的情人伍次友,因为被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挑断舌筋成了哑巴,所以对吴三桂一家恨之入骨,带着她在江湖上四处设计挑拨离间吴三桂一家和江湖势力的关系,想让汉人们继续自相残杀!前几天在历城县,他们就假冒反清义士认识了天地会莲花堂堂主方大洪,又用蒙汗药迷倒了方大洪,然后故意把方大洪交给吴三桂的西选官,又在历城县衙门亲手杀死了方大洪,留下伪造的平西王府印记污蔑吴三桂,又调动军队袭击去营救方大洪的天地会英雄!想让天地会对全天下的西选官展开报复,我们朝廷好从中间渔利。”
陈十三的话喊完后,李雨良已经面如死灰,而所有天地会的人都咆哮了起来,“杀了她!为方大哥报仇!”“给方大哥报仇!”其中自然以吴远明身边的郑莘声音最尖最大,抓住吴远明的手狠狠叫道:“我们差点就上当了,如果不是这位吴大哥突然出现,我们也会死在鞑子军队手里。”而吴远明则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发钗散乱的李雨良,心中就象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具全,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可怜。
“樊雷寅,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陈近南挥手制止住天地会众人愤怒的叫喊,转向已经吓得全身颤抖的樊雷寅问道:“樊雷寅,老实告诉大家,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?是不是鞑子朝廷把他灭了口?你说了实话,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“我……我父亲……。”樊雷寅颤抖着还是不想说实话,可是被陈近南冷电般的目光一扫时,樊雷寅不由自主的大叫起来,“是,我父亲是被鞑子朝廷灭了口!鞑子朝廷许诺,只要我把杀我父亲的罪名推到吴三桂头上,他们就给我五万两银子,让我单独继承我们樊家的产业!否则就杀了我,让我弟弟出来代替我出来说谎,主持这个杀龟大会!”
“逼你说假话的鞑子走狗在那里?”陈近南上前,追问道。樊雷寅颤抖着转身刚想指认孔四贞等人,却发现孔四贞等人早已乘乱溜走,樊雷寅赶紧大叫道:“她跑了!刚才和我一起上台说假话的那个女人,就是鞑子的孔四贞格格!还有那个只有一条左臂的,是鞑子皇帝的亲信!”
“把他们揪出来!”不等陈近南颁布命令,会场中的江湖群豪已经怒吼着开展的搜查行动,很快的,已经溜到会场外围的孔四贞和犟驴子、曹寅等人就被江湖群豪发现,无数的人施展轻功追了过去。但就在这时候,槐树坪东面的官道上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和脚步声,陈近南脸上变色道:“不好,鞑子的军队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