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她又谦恭以待,所以赵吟容对齐媛的态度倒还不差。
齐媛转了身,绣了紫薇花的手帕甩在身侧:“姐姐刚才的举动中着实犯了不少错误,本来妹妹不想说的,但是既然姐姐问起,这要是再不说,未免有些不对,是以就照实说了。”红宝石蜻蜓发钗随着她说话的声调微微晃动:“其一:有人向你递茶之时,你应该起身接过,因为大家皆是秀女,份属同辈,不应妄自尊大;其二:身为秀女应该时时注意自身仪态,岂可随便将裙子拉上,还踮了脚,这哪像秀女,瞧着倒有些像杂耍的猴子;其三:既是身份相同,怎可随意指使秀女,就算要指也是使宫女才对,这一点常妹妹做的倒是不错;再说最后一点”说到这里,齐媛忽而将帕子掩在嘴前,发出一声轻笑:“姐姐,坐有坐相,站有站相,这一点想必有人教过吧,怎的姐姐坐着的时候,双膝总不见并拢呢?”
话言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都瞥向了赵吟容的双膝,虽有裙子遮盖,但里面的形状还是看的出的,果不其然,赵吟容的双膝之间距离约有数寸。
赵吟容被瞧得面红耳赤,从未有过的尴尬,拼命想将两个膝盖并在一起,可是她大腿内侧赘肉无数,硬生生将两只脚撑开来,哪能合得拢,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,可怜赵吟容还是第一次被人嘲弄的快哭出来了。
没有半分硝烟,也没有半点火药味,只凭着几句规矩仪态,便为阿妩好好出了一口气,看来将规矩学通,也并非没有半点好处,至少可以用规矩来做一出好文章。
“你们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瞧!”赵吟容又气又恨地扔下这一句后,就红着脸跑回房间去了,从背影望去,身形肥胖的她跑起来摇摇摆摆就像一只老母鸭,还是刚生完蛋的那种,引得满屋秀女哄堂大笑,连素来自制的流晶也笑出了声,不过她很快便敛了笑,将事情默记在心,待会儿好告诉于嬷嬷,秀女之间但凡凑到了一起,便少不了明争暗斗,讨好踩低,不过这个赵吟容也是咎由自取,不值得人同情。
阿妩由流晶陪着去换了裙子,择了一件珠光粉蓝色长裙换上,脚下换了双浅色绣花鞋,鞋头还有缀着几粒小珍珠,待重回席间时,诸人皆已经在用菜了,至于赵吟容则不见人影。
阿妩回了原位坐下,赦然说道:“今朝这事,真是多谢齐姐姐和常妹妹了,只是为难你们了,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。”
“谢什么,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,要怪只是怪赵吟容她自己规矩没有学好,怨不得别人。”齐媛轻描淡写的说了句,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汤,她的一切动作都是万分合乎规矩的,且没有任何碰撞或啜饮的声音发出。
常笑却是恰恰相反,随手就将勺子扔进了汤碗中,然后对阿妩说道:“就是嘛,曲姐姐,你别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,咱们是好姐妹,当然要互相帮忙了,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,章姐姐你说是不?”她转头去问章敏之。
章敏之闻言抬起了头,轻拭了一下嘴角却未说话,良久才微点了头,见阿妩仍有不安,又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恶人尚需恶人磨,你做不得那恶人,只好由别人来做!”
阿妩被她说的笑出了声,常笑却是不依了,苦着小脸越过阿妩攥了齐媛的手半告状半撒娇地道:“齐姐姐,章姐姐说你我是恶人呢!”
齐媛睨了章敏之一眼,没好气地道:“亏你还章姐姐前章姐姐后叫得这么亲热,她是什么性子难道你不清楚,你别当真就行了,话说你的饭吃好了吗?没有的话还不快好好吃,和你说了多少次,老是听不进去,像你这样没规没矩,入了宫可没好果子吃。”
常笑被齐媛说了一顿,讨了个没趣,只得垮着脸闷头吃饭,三两下便将碗里的饭扒拉光了,待得她把脸抬起来时,满桌吃完饭还坐在椅子上的秀女皆是一愣,继而齐齐笑出声,连向来清冷的章敏之也掩了嘴轻笑,何琴何音等秀女更是笑弯了腰,花枝乱颤东倒西歪。
常笑愣愣地看着她们,没明白过来,又转头去看另一桌,结果自不用说,另一桌亦是笑岔了气,有秀女说,这是有始以来吃过的笑次数最多的一顿饭;还有秀女说,常笑这个名真是取的对,让人想不笑也难。
“到底怎么了嘛?”常笑只觉得莫名其妙,完全不能理解她们在笑什么,直到有人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给她照了才恍然大悟,原来刚才她只顾着低头吃饭,没发现嘴巴四周都沾满了饭粒,瞧着就像长了胡子一般。
“你们都取笑我!”常笑不依的跺着脚,面子有些挂不住,阿妩忍笑用帕子帮常笑把脸上的饭粒一个个给拭了干净,然后才柔声道:“你啊,就是这么粗心,你齐姐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,你是应该学着点儿。”
“我这不是正学着嘛!”常笑不依地说着,声音倒是小了些。
在福州往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是阿妩最开心愉悦的,忘了远离家乡的烦恼,忘了母亲张氏对她的漠视,因为她身边有着一群可以信任,可以依赖的姐妹,她们会为她出头,会为她讨公道。